魔道祖师番外篇之无悔（98）没有不要

蓝忘机说的是陈述句。

魏无羡却听成了疑问句。

——对啊，估计是孩子的娘亲不要我们了，走了，温情怕我伤心，故意这么说的。

——没有不要。

魏无羡摇头道，

——唉，就是不要了嘛，不然，孩子都两岁多了，她都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一次呢。

蓝忘机的脸开始发白，握着杯子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哎哎，蓝湛，你别这样，别这样，我没事的。不要便不要罢，乱葬岗那样的地方，着实是留不住人的，我想得开，你不用替我难过。

说了叫人不要难过，却只听“吧嗒”一声，有颗泪从蓝忘机眼中滚下来，打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见将人说得流泪了，魏无羡委实吓了一跳。

他这是有多不会说话，将这个又高又大的美男子说得在他面前掉泪。

他可是亲眼看见，蓝家的排场有多大。

那些弟子门生见了蓝忘机有多谦恭。

他也亲眼见到蓝忘机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

就是带着那些伤，他还一脸云淡风轻地将他们大大小小四个人从夷陵运到了姑苏。

两天时间。

这实在应该是个最刚强和最勇猛的象征。

却在自己面前落泪。

还是为了自己从前那些破事。

真不应该。

魏无羡歉疚万分，

——那个蓝湛，真的，你别难过，我连孩子的娘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你看，我那张记忆纸上面，都没有她的名字，显见我根本就不愿记起她。唉唉，我也真是，你对我这样好，我也没将你写上去，太不应该。

魏无羡本着向人示好的心理，说着哄人的话，没想到，被哄的人不领情，竟是被人越说越悲伤，那泪水如滚珠般滑落下来，又抬起含着泪的双眼，呆呆地看着他。

蓝忘机昳丽的面容此刻苍白无比，神色间似是悔恨、懊恼、痛苦，各种情愫夹杂在一起，看得令人心疼。

魏无羡情不自禁抬起手来，想用衣袖去擦拭他腮边的泪。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怕是小二送菜上来了。

魏无羡转脸看了看，果然，那小二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摆满菜馔，还有一壶酒，正一步步走过来。

魏无羡再回过脸来时，发现蓝忘机脸上已经风平浪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魏无羡便想着，自己可得小心点说话，这个蓝二公子看起来一脸矜冷，可太容易掉泪了。

菜和酒摆了一桌，红红火火一片。

魏无羡忙着把看起来不辣些的菜挪到蓝忘机那边。

蓝忘机却是已经取过酒盏，满满地帮他斟了一杯。

魏无羡仰头便喝了一杯，

——真是好酒。

再看那酒壶上的签子写着：天子笑。

——原来这酒叫天子笑，不错。

——嗯。

——蓝湛，这个酒真的好喝呢，你一点都没喝过？

——喝过。

魏无羡“噗嗤”笑出声来，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有违犯家规的时候？

——嗯。

——哗，喝酒这种事，没人陪是没意思的。尤其像你这种不喝酒的人，更不可能一个人喝。老实说，你是跟谁喝的？

——你。

——你的意思是，还是我们听学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喝酒？

——嗯。

哈哈哈，魏无羡一阵大笑，直笑得肚子也疼了。

蓝忘机看着他，

——很好笑么？

——当然。你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很难想像出从前的你，竟会陪我喝酒，那一定很有趣，真想知道蓝湛你喝了酒后是什么样子。

蓝忘机不语，指尖微蜷，似在下什么决心。

魏无羡不知他何意。

突然，蓝忘机伸手去取桌上另外的酒杯。

魏无羡才明白，忙按住他的手，

——哎哎，蓝湛，你这是想现在又陪我喝酒么？我跟你说着玩儿的，今天可不行，你身上有伤，怎么能喝酒。

蓝忘机垂了眸，耳朵尖尖有些泛上粉来，魏无羡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盖在人家的手上，忙撤了开去，心上也跳了跳。

又骂自己，有点出息行不行，大男人的，动不动就心跳个什么劲。

然而手心那块皮肤却好像要发起烫来，为免失态，他忙端了酒杯，又饮了一杯下去。

喝了酒，脸有些红，那便不算什么事了，魏无羡夹了菜吃，想了想，又道，

——蓝湛，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好呢，好像我说什么，你都从来没会反对。

——嗯。

——什么“嗯”？

——不会反对。

浅浅的琉璃色眸子望过来，面上泪痕早已干，但眼底却似是漾着一汪清泉，水汪汪的，澄澈无比。

魏无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