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漫尺度的天花板，被它摸到了

2021年《镖人》推出宣传PV时，观众无不为它的尺度所震惊。刀光闪过，血花四溅，只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长，就将武侠江湖的血雨腥风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段PV在当时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度，二次元圈被其彻底点燃，将其预定为“国漫尺度的天花板”。

如今，时隔两年，我们终于看到了《镖人》。可惜的是，虽然这部动画在豆瓣拿下了8.9的高分，但目前播出过半，它在视频平台取得的热度却并不高，只限于小圈子里的狂欢，离真正意义上的破圈还有很远的距离。

可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有必要去认识一下它，因为在国内硬派武侠漫画领域，它的确是首屈一指般的存在。

动画《镖人》由漫画家许先哲创作的同名漫画改编而来。漫画以镖客刀马的视角展开叙事，讲述一趟发生在隋朝末年的护镖任务，并用这趟护镖勾连起了庙堂与江湖之间的千万缕关系。

主人公刀马，具有很强的“反英雄”特质。他不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侠客，而是利字当头，带着孩子讨生活的中年武人。他出刀明码标价，毫不掩饰自己的逐利需求，但在紧要关头，又会做出舍利取义的重要抉择。

《镖人》的“镖”字具有双重含义，它既是悬赏通缉的目标，同时也是受雇保护的目标。用作者许先哲的话说，就是：将自己卖给主人的是“门客”，而将自己卖给民间的就是“镖”。

说得直白点，就是镖人这个身份本身夹带了一层“利”的企图。而《镖人》这部作品的核心表达，可以凝练地概括为漫画开篇的那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出自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的这句话，几乎概括了人类社会活动的原始动机，是庙堂、江湖与民间的基本运转法则。

同时，漫画《镖人》还做出了一次成功的文化输出。它曾三次登上日本的NHK电视台，被日媒誉为“世界级水平的中国动漫精品”，高桥留美子、手冢治虫等一众骨灰级漫画家，都化身“自来水”为它站台。有这样的人气和高口碑托底，动画版面临的压力和改编难度自然不容小觑。

漫改动画往往很难做好。漫画图像并置，静态的画格给观众留下了很多留白，充满了遐想的空间；而动画则对角色的运动方式和剧情的叙事逻辑具有更高的创作要求。所以听说《镖人》要改编成动画后，很多读者都是既惊喜又担忧。

好在，就成片来看，动画版《镖人》还是交出了一份水准之上的答卷。尽管动画中的打斗场面较《一人之下》《雾山五行》等以打斗场面见长的国产动画还差点意思，但也暗下了功夫，没有粗浅地流于表面。

比如，第二集里刀马、双头蛇、常贵人那场“三足鼎立”的武斗戏，就让人印象深刻，三人各自为阵，使尽浑身解数要取对方性命，飘逸的身形和锋利的武器撞击在一起，给人以震撼的感官刺激。又或者，第七集里刀马因老莫之死与伊玄的手下展开对战，出手稳准狠，将刀马的嗜血狂态拿捏得游刃有余。

只不过，目前出现的大多数打斗戏还是以全景和特写交替为主，缺乏细节描写，如果能将画面切割得更碎、更多，那无疑能在观感上再迈进一大步，让动画的利落感和紧迫感获得质的提升。

动画的故事，基本遵循原著，还原了漫画中主要人物的出场顺序：刀马、小七、阿育娅、知世郎、燕子娘等等。

前两集的主叙事，主要放在了双头蛇的故事上，将一个一波三折的草莽故事讲述得荡气回肠。双头蛇年轻时是一个冷血杀手，曾为一碗汤面杀人，后来他退隐江湖，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中年人，和家人隐居于沙漠里的一所小客栈。刀马循着文身线索找到小镇，想要杀死双头蛇换赏金，结果却意外卷入了当地的官民纷争。这期间，刀马见证了掌权者的鱼肉百姓，也见证了双头蛇的奋起反抗、挥刀斩权贵。

这段剧情，动画只用短短二十来分钟，就刻画出了双头蛇和常贵人这两个生动的人物形象，然后以双头蛇为引子，引出了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身不由己。而这种身不由己，也延续在了《镖人》的后续叙事中。

《镖人》的故事主线，是讲刀马一行人护送义贼团首领知世郎前往长安，而知世郎怀揣的抱负，是要颠覆隋朝。知世郎身份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脸上总是戴着一个诡异的面具。不仅如此，知世郎还博古通今，拥有能洞悉一切的才干，是个半人半神的先知。

作为一部历史演义类的武侠作品，《镖人》讲究的是“六分真实，四分虚构”，而知世郎这个角色的存在，就相当于是全篇的点睛之笔。许先哲曾说，知世郎脱胎于一位真实的历史人物——隋末农民起义领袖王薄。王薄自称知世郎，他以传播民间歌谣的方式，号召群众揭竿而起，高举反隋义旗，揭开了隋末农民起义的序幕。

然而，知世郎虽脱胎于王薄，但他又不仅仅是王薄。准确地说，《镖人》里的知世郎更像是一个反抗的意象，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化身。这个角色的存在，极大地拓宽了《镖人》的深度与广度，让它的格局远远超出了一般的武侠作品。

以往，我们认知的武侠作品，往往是“处江湖之远”，是大漠孤烟里的一人一马，是行侠仗义后的缥缈而去。

可《镖人》却不一样，它具有很强的历史野心。这种野心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对杨广、秦琼、李世民等历史人物的刻画塑造，二是对隋末的种种乱象进行着墨，上至庙堂上的忠臣惨死，下至西域部族间的尔虞我诈，以及官僚腐败、战乱、饥荒……只用寥寥几笔，一幅动荡的乱世浮世绘，便呈现在观众们的眼前。

古语有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镖人》要讲的，就正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刀马是以武犯禁的那个“侠”，而知世郎则是以文乱法的那个“儒”。

这些抽象的概念，构成了《镖人》这部成人向动画的基本底色。而它也乐于在忠于原作尺度的同时，付出一些微小的“代价”，比如把自己定义为一部“18禁”作品，与低年龄受众做割席。

可以说，当许先哲选择让刀马成为“镖人”而非“侠客”的时候，《镖人》就已经在人物设计上挣脱了传统武侠的固有思路。这样一来，《镖人》能从当代武侠界脱颖而出，也就不足为奇了。

目前看来，尽管《镖人》的武斗场面缺乏细节，流畅度有所缺失，但它依然表现不俗，是近期最值得一追的国漫。

钢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