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创造1亿票房神话，引入内地同样好评，“港片复苏”到了？

由《寒战》系列编剧吴炜伦执导的首部电影《毒舌律师》，内地票房上映6天冲破8000万，而香港票房已突破1亿港币，成为今年香港华语片的票房第一位，声势甚至超过去年最卖座的《明日战记》和《还是觉得你最好》，走势凌厉。

最初电影以黄子华的人气，吸引到不少观众入场，其后，观众发现故事原来极有戏味，口碑传开，电影知名度也起来了。

电影叫好又叫座，不少艺人都纷纷支持，刘德华更留言力撑表示期待跟黄子华合作。

黄子华于《毒舌律师》饰演的大律师林凉水，可说是让他的演艺生涯更上一层楼，一改以往搞笑形象，认认真真的做戏，原来如此触动人心。

“票房毒药”变成“票房神话”。

这一次他确实遇上一个好剧本，导演吴炜伦应记一功。

故事开篇，主角林凉水性格赖皮，有少许黄子华的个人影子，他原本想攀附权贵，但后来发现由于自己的不负责任，令被告人含冤入狱，于是良心发现，由无赖变好人的故事。

林凉水这个角色十分挑战内心戏。

这个角色仿如为黄子华度身定造，虽然导演说写完剧本后才想到找他。

观众就是喜欢看他的毒舌、他的无赖，因为其实角色的心底是善良的，内心追求公义，表面上的毒舌，只是一种掩饰。

某种程度上，观众更欣赏这种性格的反差。

而一向口才超班的黄子华，在法庭上唇枪舌剑，大有发挥空间，将他本身的个人魅力无限放大。然而，如果只得他做独角戏，也不会如此精彩，幸好一众演员功底深厚，才能激发出极大火花，如影帝级的谢君豪，即使是新一辈的香港演员如廖子妤、王丹妮、杨偲泳等均有喜出望外的好表演，成就了一台好戏。

印象最深刻是黄子华在片中的一段自白：

我叫林凉水，相士话我命格火旺，需要一个水字balance（平衡），啲人话我口贱、衰格、嚣张、扮蟹，称呼人少得罪人多，话我系司法界的垃圾中的极品，但系真正的垃圾，系嗰啲持住有财有势，玩弄法律的契弟。渠哋认为公道系玩弄人心，因为渠哋含住旧金，我话之班契弟含金定含银，我一定要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就系要讨回一个公道。我唔怕班契弟，因为我最契弟。

黄子华在《毒舌律师》里一直说着铿锵的对白：良心不死，便可以打动陪审团，共同捍卫公义！

这句话也同样感染着观众内心。

电影的剧本工整，起承转合安排得非常妥当。

《毒舌律师》试图重溯回归初年，良心律师与弱势小众共同义抗权贵菁英的“旧香港”社会格局，如同黄子华义愤填膺的控诉。

那个格局中的香港，是如电影最重要金句所言：“法律面前，穷人含捻”。

就这一点，电影前半段是诉说“不公”，后半段才是匡扶正义，对比度很强。

导演吴炜伦的野心不只是借着一出法庭戏向内部匡显正义，而是质疑找到真相（及正义）的可能性。

不论是透过司法制度还是电影，他以外显的、散发的表现形式，那些被称为剧场化的场面调度、疏离效果等等手法，把观众从求真的经验中抽离出来。

最明显的他是把黄子华舌战群儒的口水战，带来断裂和跳跃的叙事效果。或许正是这种野心令一些观众困惑和不满。真实案例背景、对现实细节的描写和演员的演出令观众有写实的期望。

其实这部电影在香港宣传初期的卖点令观众觉得是部搞笑喜剧，后来的宣传才修正为正剧风格。

《毒舌律师》不是通俗喜剧片，黄子华再三强调这点。

有人把这电影跟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审死官》等比较，只是后者明显是星爷的个人电影，没有他，根本没有那些电影，而前者没有太多黄子华的个人色彩，准确而言，是黄子华没有掺杂过多搞笑元素，周氏的电影差不多所有演员都是围着他团团转。

而《毒舌律师》并非为突显黄子华的个人化表演，反而由他所饰演的资深大律师带领着其他角色叙述一个伸张正义的故事。事实上，整套电影不见得他有多毒舌，亦没有妙语连珠的笑话，但我觉得影片本身就是对权贵发出的一声笑骂。

所以导演用以黄子华饰演的林凉水大律师在法庭上陈词为重点，更加切合该片的主题。

不得不佩服编剧将林凉水这个角色写得极完整，借这一宗案件，将他的人生与价值观扭转。流氓律师找回初衷与正义感，被权贵接二连三的打击仍不放弃。

所以不论是角色与情节均置于死地而后生，结果当被压迫者成功反抗，让观众的闷气郁结都得以释放。

大快人心，是电影完场时给予观众的最大感受。

《毒舌律师》胜在简洁清晰，剧本比起近年来仓卒编排、情节混乱的港产片成熟得多，票房成绩不过誉。

而且，电影恰到好处抓紧了呼应时势的故事母题。

过去一两年“法庭剧”于香港大行其道，从电影到舞台剧，无论严肃或喜闹类型，都不乏批判司法制度、法律游戏，或是围绕程序公义的作品，《正义回廊》和如今《毒舌律师》也属一例。

借戏中黄子华饰演的颓废律师如何洗心革面、重拾斗志，《毒舌律师》以一个“老天有眼”的真理必胜童话赢得了观众掌声，更被形容为让人在影院里找回香港所失落的公义。

它确实抓紧了好题材，但处理得非常节制，知所进退，实为高明。

《毒舌律师》另一个票房大卖的原因是，今时今日，在香港拍摄关于法律、公义题材的电影，是不容易的，为被冤枉的人寻求真相，相信是每个入场观众期望看到的结局，看后大快人心，填补了现实生活中，对现今社会的存疑。

在法庭戏上，往往看到咬牙切齿，相当肉紧，自然投入其中。

全片看下来不得不赞许黄子华最后的结案陈词，一口气抒发了他对司法制度的看法，如果打官司是有钱人与穷人之间的游戏，那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亦说中了普罗市民的心声，观众亦为之动容及产生共鸣。

看到这部电影，很难不跟去年香港10月份上映的同类题材电影《正义回廊》作比较。

《毒舌律师》与《正义回廊》同是以法庭审理案件为主轴。

不同的是，《毒舌律师》是一个完全虚构的故事，没有“当中的真人真事”的牵绊，更加可以尽情发挥，导演将故事背景设定在2002年，是很聪明的做法，那是互联网还未普及，没有社交媒体的纷扰，人们对是非黑白的判断相对简单的社会。

时间的间隔也会让人思考20年前的香港法治社会和我们今日身处的有什么不同？

《毒舌律师》不似《正义回廊》般写实，超现实之余又有点戏剧化感觉。

但仍然让观众看得十分过瘾，原因正是电影告诉观众：有钱人不是万能的。

当现实与案件碰撞，观众就更希望在电影世界中得到抒发、得到情绪与压抑的出口。

电影没有太多大悬疑性，到了中段已经大致披露了真相，看点是林凉水如何见招拆招。

尾段黄子华出色的演技，那段“今日呢一度，Everything is Wrong！”陈词，慷慨激昂，但这部电影不是单纯的带出正义必胜的喜悦，反而让人思考，要达到平反眼前败局，需要什么条件。

需要很多人良心发现：林凉水因为工作不认真连累他人，耿耿于怀，于是良心发现，不过于事无补，但至少肯踏出自我救赎的一步；后来要等证人陈球临死前良心发现，承认被人收买作假证供，案件才可以重新审理。

最后还要靠检控官金远山秉持专业精神不卖权贵的账，在“半放水”情况下让林凉水逆转局面，这种集体式良心发现是导演美好的期盼，但现实中却是很难发生。

反而像董卫国这种依附权贵，精通法律程序的仆街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即使真相被披露，仍不能动他分毫，他还可以嚣张地抽身而退。

《毒舌律师》呈现“公义终必彰显”的美好现状令人欣慰，同样也时刻警醒着世人，法律面前，一定是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