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观众99%的好评？都2023年了，为什么老美还在丑化亚裔形象！

4月初，Netflix推出由好莱坞知名A24电影工作室（《月光男孩》、《鲸》都是出自它之手）制作的，黑色喜剧《怒呛人生》。

它一经播出就受到全球欢迎，烂番茄网站从8.0分一路飙高到8.5分好评。

截止昨日的数据，它登上美国本土第一、全球英语第二的宝座，观看人数超过3400万个小时，更在难以取悦的烂番茄拿到难得的99% 高分。

许多人美其名为“神剧”，赞誉有加。

本剧能讨论的地方很多，但最让我有感的点，却是它挑战“美国梦”的成功定义，阐述2000年左右亚裔追梦时经历的迷惘与失落，并希望借此种下疗愈和理解的种子。

但是，主创团队并不打算画地自限，就算刚好以亚裔美国人为切口，却不仅停留在种族、移民等等相关讨论。

更巧妙揉合了黑色幽默、愤怒以及普世的迷失经验，借此狠狠冲撞观众，然后一举引出每个人心底都有的那条响尾蛇蛇。

《怒呛人生》虽说是由在美亚裔编导主演和制作，但其中所探讨的题材却是跨文化和阶级的。

透过影集我们可以看到，人们往往都戴着“我很好、我没事”的面具。

但实际上在台面下，如同故事主角一般，总是不停被各种担忧和焦虑所包围着。

例如：深爱的手足会比我优秀或离开我们；无法让父母感到满意开心、为父母尽孝；不确定看似深爱着自己的另一半，在真正看穿我们后是否会选择离开等等。

无论是符合在美亚裔刻板印象的矽谷成功创业家女主角艾米·刘，又或者代表绝大部分的亚裔，但看似边缘的男主角丹尼·周。

许多人认为，有钱或成功后的生活一定比较顺遂、快乐。

这部剧却告诉我们其实不然，有钱人只是钱多了一些，生活中的痛苦和失落没少多少，而一旦被逼急了，愤怒起来更不会优雅到哪里去。

但有一说一，《怒呛人生》有没有到神剧的程度呢？

其实根本就没有，甚至连好看都算不上。

若说本作品是神剧，那满街都是神剧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说《怒呛人生》是神剧？因为它非常符合小布尔乔亚阶级（小资）的价值观。

温馨、贴近生活、看似有品味，能唤起中产阶级的生活共鸣。内容充满说教。

且比宗教戏剧更糟的是，宗教剧目的性强，要导人为善。

但《怒呛人生》充满了小布尔乔亚的伪善，看似要人家珍惜人生，反省生活，实际上只是在操作议题。令人望之生厌。

值得注意的是，它也是美国导演拍的！

姑且不论是有意为之或大势所趋，近几年的好莱坞，可说是吹起一波亚裔旋风。

从《摘金奇缘》大卖开始，《米纳里》尹汝贞夺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接着是打破纪录的奥卡菲娜，再加上大杀四方的《瞬息全宇宙》，屡屡证明亚裔影业人士的能见度、影响力，已然显著提升。

来看看这次《怒呛人生》的故事。

它讲述的是一个蓝领的韩裔装潢承包商丹尼，因为经济压力，想烧炭自杀时，在马路上，跟越南裔女创业家艾米引发“路怒”事件。

丹尼伺机报复，而艾米也报复回去，冲突越演越烈，把身边所有人都卷进去，最后导致连场冲突。

主角丹尼、艾米，持续被无穷的失控与荒唐纠缠，好似人生是一台频频失速奔向悬崖的列车，反覆历经一次次的坠落，而后拖着刻满网纹的内心，继续依赖愤怒去止痛，仿佛像是打上一针兴奋剂。

在那须臾的幻梦（暴走）中，稍稍体会握有权力的快感。

毕竟，愤怒是人类抵抗无力时，最为直觉的反应，纵然无法根绝问题，还是足以撬开一些空间喘息。

这个题材放到现在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可惜的是，《怒呛人生》所展现的，活得太过用力，把自己绷成一只刺猬，只会让报复、谎言与操弄，变为加速灾难的燃料，并让愤怒像是弹力球一般，非但解决不了困境，越是用力往外砸，反扑的力道也越强。

故此，光靠咆哮，依然不足以消停内心那一声声惨叫，无处安放的怒火。

剧中展现的所谓知足跟放下，高高在上，不过是养尊处优者才有的优雅，甚或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傲慢信条。

而之所以说《怒呛人生》不算神剧，而且伪善，是因为情节推演、人物设定，还有叙事表现，全都很有问题。

全剧10集的长度，其实用2小时的篇幅，即可说完。

因为类似路怒事件，引发全片人物的各种人性冲突，但因为人物不复杂，所以无须太多片长交代细节。

其实《怒呛人生》的人物也不多，10集合计330多分钟，多出来的200分钟，都在处理人物的内心戏。但这些内心戏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可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虽说新移民们往往都怀抱着美国梦前来这片土地上，希望能为下一代谋取更好的将来，事实上，没能成就心中美国梦的人很多。

新兴的美国梦不能用“谁能赚最多钱”或“买最大的房”来定义，而是谁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活出最真实的自己，找到心中真正的和解与平静。

这才是最大的赢家。

以两位主角为例，蓝领阶级的丹尼的童年回忆不多，在父母经营汽车旅馆的成长过程也很少，对于因为路怒事件引发的生存危机与报复，还有跟出狱的表哥一起犯罪的过程，也不多。

丹尼除了无法达到双亲（初代移民）对于长子（二代移民）的期待，亦无法符合美国大众的刻板印象，透过学业，逆势跃升为模范少数族裔。理想跟现实的巨大落差，重重击碎了他的自尊以及价值感，他非但作为永远的异乡人，更还得乔装成人生胜利组，将自己夹入真空的生活假象中，然后不可避免地一再体认到压抑所烙下的空洞。

他大半时间的自怨自艾与纠结，并没有更有层次的对白与设计来推动，许多时候是无趣的小情节，例如在家里跟弟弟的互动，想要呈现他做为韩国家庭长子的责任感与内心的脆弱，但步调缓慢拖延，聚焦能力很差。

同样看女主角艾米也是如此。她的关系网是处在上流社会，她同样也困在类似的窘境里。

身为带有东方神秘色彩的魅力女性，她时时刻刻都得保持某种睿智、豁达的脱俗形象，即使内心再焦灼，仍要不动声色，借以确保个人形象得以持续受到西方上流阶层的青睐。

她面对的是童年的性压抑（父亲出轨白人女性）、逃避华人家庭的要求，长大后面对嫁给日本软烂男的家庭关系，还有对女儿的教育，以及盲目追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成功。

她的角色在套路上不但极其样板，情节设计上也毫无亮点，步调同样缓慢无趣，对于白领小家庭的关系处理，跟许多日剧一样单调沉闷。

那只是符合中产阶级对白领阶级或企业家的想像。

而美剧刻意的这样操作，正反映了精准的市场调查的成果。

诚如《怒呛人生》结尾所点明，男女主角双双如同巨婴，即使肉体早已成熟，内心依旧非常孱弱，甚至可以说跟不上肉体的发育。

不管是过往的霸凌经验，亦或是遭到贫穷围城的窘迫感，皆让两人活在复杂性创伤的统治之下，导致心灵一再陷入停摆，变成阿德勒口中的不幸之人，必须耗费一生，才有机会沥干自己的青春与童年。

但结尾有一点高明的是，编剧最终选择让主角失去一切，以便推动两人直视自己的深渊，接着发现到走入荒芜，穿过隧道，原以为的毁灭，竟然也一并带来自由与新生。除了助人摆脱那些根本不合身的教条，亦能找回失散已久的纯粹经验，或许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又或许是对于未来的盼望、躁动，因此再度完整关于活着这件事，而不是在放弃跟暴走之间来回踱步，反而让自己一路走向死寂的句点。

总的来说，无论是看似赋予蓝领阶级丹尼的角色深度，或对白领阶级艾米的样板操作，那些沉闷无聊拖延的情节交代，都是为了满足小布尔乔亚观众对于这两个阶级的想像。

如果去看原创李玉真原本的角色设定，跟丹尼引发冲突的白领阶级，本来要是这样：

有绅士风度的中老年白人男子，住在加州富人社区的豪宅里，经济毫无后顾之忧，写毫无文学价值的青少年成长小说赚钱，但有钱后想要有名望，所以往严肃小说发展，但必须对抗着自己的中年危机与自我怀疑。

但却因为思想正确的风向式操作，干脆把白领改成了亚裔之间的对抗。

这使得种族与文化冲突的隔阂变小，而更聚焦到美国亚裔在弱势群体里分属“因为努力奋斗才获得成功并被社会认同的亚裔白领”跟“因为能力不足打不入主流社会勉励求存的蓝领”。

在淡化种族问题后，反映的是儒教社会压抑的家庭教条，与两位主角对此的反动与结果。

很明显这样改是为了避免传统好莱坞对于黑色喜剧的刻板印象，避免让单纯差异过大的两个主角间的针锋相对，变成笑点的汇集，以及单纯的黑色冲突。

将角色化约到同样族群的背景出身，不同的家庭与身份的差异，导致的压抑状态，就更可以去搞所谓的内在成长的挖掘。

但这部分占用了不合理的200分钟，使得步调过于缓慢，那些冲突也远比不上《寄生虫》更直接明了。

不客气的说，是因为编导都没有拍艺术片的才能，所以使得这些片段变得极为无趣，且不知所云。唯一成功的是勾起小布尔乔亚对于阶级想象的浪漫情调，此外没了。

最后一集让两位主角展开20分钟的真心话大冒险，更是败笔。

那些因为嗑药互相倾述的心理剖析，有够矫揉做作，除了强化对亚裔“我们也是人，也很特别”的刻板政治正确的印象外，毫无意义。

远不如2004年的电影《猪头逛大街》，那部神片才真正在彰显亚裔的价值。

《怒呛人生》关于路怒事件的情节设计，十分平常普通，毫无悬念。

也远不如去年的英国剧《笼中鸟》，人家花240分钟就设计了高潮迭起的误会冲突，每个人都不是故意造成冲突，却使得所有角色都卷入悲剧。

而《怒呛人生》在路怒事件的冲突没做好就算了，其中高达200分钟的空洞部分，甚至原不如每集片头放的，剧中饰演表哥的韩裔画家崔大卫的画作。那些崔大卫自称为肮脏主义的画作，无论是展现欲望、讽刺、堕落，全都比故事情节、人物内心，都来得有渲染力。

这些画本身就吊打《怒呛人生》全剧组。

但美剧这样改造李玉真的创意，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效果。

《怒呛人生》做出来的结果，就很合小布尔乔亚阶级的胃口。

也就是这样的受众，会特别在乎21世纪以来开始流行的政治正确的文化，这也涉及《怒呛人生》剧外的故事，额外具有讽刺性。

当《怒呛人生》获得全球好评，备受注目后，全剧的演职员也开始被观众起底。

片中饰演表哥，并被发现画作价值2亿美金的崔大卫，在2014年曾闹出争议。

他在自家播客节目《DVDASA》编造性侵故事，说自己曾胁迫女按摩师XX，并帮他XX，随后巨细靡遗的描述性侵过程，称自己追求犯罪的快感，甚至笑说：“我是成功的性侵犯。”

此事被挖掘出来后，许多美国民众扬言抵制《怒呛人生》，要求大众拒看本剧。

而剧组人员也立刻发表声明，跟崔大卫划清界限。

虽然崔大卫很久以前就曾为此事道歉，并因此患上了精神疾病，但在取消文化当道的状态下，崔大卫目前是被视为过街老鼠，被全面封杀。

讽刺的是，崔大卫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就为了节目效果，谎称自己性侵过女性。那个段子无聊且庸俗，充满大男人主义又疑似歧视女性，并有宣扬犯罪之嫌。

但实质上，那就是一个不OK的过份言论，而且只是谎言。

人不分种族性别，一辈子总有几次会做出失格的言行。失格的言行是否该被追究？看起来好像是，但要追究到什么程度？道歉有没有用？在取消文化流行的当下，一个人犯了（大众认为的）错，就得被割喉割到断，就永无翻身之地。

但《怒呛人生》这部剧的寓意，偏偏就是借路怒事件为题，来呈现人性在冲动地当下涉及的种种自我问题，最后也让男主女角都自我反省，并获得救赎。

结果现实中，崔大卫却因为失言，而被打入地狱深渊，还因为《怒呛人生》爆红后，更加身败名裂而得不到救赎。岂不讽刺。

就崔大卫的事件，如果是涉及法律的犯行，服刑悔过，改变自己，按照欧美人权的立场，大众就应该接纳。

站在东方立场，当然是必须给予社会性死亡——不封杀不足以平民愤。

但这部剧所谓的伪善是，小布尔乔亚阶级们那么喜爱《怒呛人生》，在崔大卫事件被爆开前，还大力称赞他那些在片头的画作，结果现在反而收声。

如果崔大卫的画有价值，就是他身为创作者用自己的生命经验与认知所创作出来的结果。这表示他的过份言行，也是成就他的画作与演出表现的一部分。

结果却因为一个失言，搞得他这个人跟《怒呛人生》都被呼吁抵制。

那一开始到底喜欢或支持本剧的什么？是不是真的有对影视作品或生命经验的鉴别能力？大概没有吧。

根本就只是因为这部剧看起来很好，所以跟着叫好。也就是伪善。

美国导演的价值观比这部剧还糟糕。这是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