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说段子进《时代》百大人物黄阿丽，世界需要这个“黄暴”女人

最近又流行起了一种疗愈剧。

受够大城市烂日子、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主角们离职、搬家、出走，到小镇里寻找生命的意义，还意外收获爱情，给了人生一记完美反击。

没错，这就是最近很火的美剧《怒呛人生》。

由喜剧演员黄阿丽饰演的女主角艾米·刘，正是我们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有的伤口上。

艾米就是那种人！有时你会忌妒她，但你无法气她，否则会反过来认为自己寒酸。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存在。

诚如《红楼梦》的王熙凤诉苦，大有大的难处。

不活在荣国府，你能见到的不过就是楼起楼塌。

关于愤怒、冲动、孤独等现代病，网飞新剧《怒呛人生》可以用黑色幽默、家庭伦理、或者心理惊悚等标签来形容。

但更好的说词可能是“社会写实”。

两个车品极差的陌生人在路上起了冲突，从意外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相杀。

如果说《怒呛人生》有什么独特之处，那就是令观众既看到大的难处，也看到小的难处。

尽管情节不无洒狗血的嫌疑，里头对平庸的描写，尤其是那种明显带有性别、阶级、年龄属性的平庸的描写，和许多人发生共鸣。

在这层效果上，黄阿丽却带给我们她的另一面：

从一个愤世嫉俗的脱口秀演员，直驶入内心深处的悲伤及黑暗。

刚看完《怒呛人生》，有热心的小伙伴就给我推荐黄阿丽的脱口秀特别节目《风流女子》。

本来只是秉持着好奇点进去稍看一眼，想不到50多分钟的节目就这么一溜烟的被我看完。

黄阿丽呛辣的喜剧演出，让我看见《怒呛人生》后这位亚裔演员、出乎意料之外的另一面……

朝车窗外丢垃圾挑衅，和穿着有点文青风、一脸惊恐的亚裔女子，令人好奇这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观众看剧时总有解析角色的使命感。

但《怒呛人生》让我们知道，一个人永远不会是非黑即白，更不会只有表面和真实两种层次。

人是有多个面向的，情感是复杂的，每个举动和决定背后更有千百种思绪交会碰撞，进而得出一个偶然。

相较于由韩裔演员史蒂文·元饰演的丹尼，入不敷出、梦想远大、看似牺牲自我也要成全家人。

反观黄阿丽的艾米，坐拥成功的企业、温馨的家庭、梦幻的豪宅，有事业也兼顾家庭，独立当家却不给人过度锋利的形象，但仍是个不满足又爱抱怨的“反派”角色。

然而慢慢地，我们看见她对自己和世界的极端和愤怒。

虽然整部剧里有九成的卡司都是亚裔，但主题却不是在种族之间的冲突或亚洲文化的压抑。

以艾米为例，她背着原生家庭的伤痕、亚洲文化的道德束缚、世俗对女人的期许。

在和《大西洋月刊》的访问中，黄阿丽说：“比起用十集把她恶狠狠地打倒在地，我反而就要让她的成就越来越高，让她那令人窒息的野心，逼迫她展露出最冲动的自己。”

能演活艾米这个角色，需要的可能不只是“好演技”就够了。

她于今年4月获选《时代》百大影响力人物。

这位笑匠妈妈打破了怀孕女性“什么都不能做”的刻板印象，广大观众也在花枝乱颤之余体悟人生。

相信很多观众跟我一样，喜欢黄阿丽在《怒呛人生》中喜怒不形于色却溢于言表的压抑演技。

尽管她在我心目中不算是典型的美女，在《怒呛人生》中却仍偶有迷人且展现魅力的一面。

她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知性与野蛮结合。

今年41岁的她出生于旧金山，是中越混血。

23岁第一次登上单口喜剧的舞台，在好莱坞默默耕耘多年后（《初来乍到》前三季的编剧就是她）；

2016年凭着单人喜剧秀《黄阿丽：小眼镜蛇》终于爆红，这是她的职业爆发点。

黄阿丽顶着七个月的身孕，以生冷不忌、大小通吃的不羁风格征服了所有观众。

2019年时像众多喜剧演员一样出版了自传，还在首部主演电影《两大无猜》里给自己自肥了被基努·里维斯热烈追求的片段。

我喜欢不重视外表、坦然面对一切，而且勇于承认她们就是爱擦地板的女人。

这是黄阿丽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就读期间，参与剧团演出使用的个人简介。

不难玩味出这句自话触犯多少禁忌。

一手塑造现代铁娘子的想象，另一手又将她推进刻板印象的性别分工中。

她在脱口秀节目中大聊性欲、婚姻、种族，越是亚洲女性之间的禁忌话题，是公认的“黄暴女王”。

但凡看过她的脱口秀表演，一定会对她的两大表演特色印象深刻：

1、好像她的标志性动作是挺着超大孕肚在台上做着一些令人担忧其安全性的演示动作；

2、总是大开自己婚姻的玩笑，尤其爱强调老公从哈佛商学院毕业还赚得比她少，和同样女主外男主内，却总努力维持婚姻形象的艾米，宛如两个平行宇宙。

虽然她现在已经离婚。

我最常被问到，作为一名亚裔美国女性待在娱乐圈是什么感觉？但最让我困扰的是，问这问题的通常就是亚裔美国女性。

单口喜剧圈看似肆无忌惮，实际上性别歧视同样根深蒂固。

出人意料，甚至让人皱起眉头苦笑的坦率，就是黄阿丽的喜剧魅力。

这也是她的表演能量泉源。

当然，从《怒呛人生》中我们不免认为也许亚洲人的压抑跟愤怒正是透过黄阿丽饰演的艾米的映衬。

观众内心的投射反映在演员身上时，也许会认为这是亚洲人共同承载的记忆，进而仅会感觉她的演技”很自然”。

却不知道这位多才多艺的演员演技原来那么好。

而那个”演技那么好”的想法，是我在看《风流女子》脱口秀喜剧时又再次感受。

在这个以黄阿丽为焦点的脱口秀中，她的出场、故作严肃的表情跟有点类似唐老鸭挺胸翘屁股的走路方式，几乎与《怒呛人生》中的艾米是不同的样貌。

而在《怒呛人生》中的知性层面几乎完全不见，在自己脱口秀里，她变成”卡通化、视觉化”的角色。

简言之，这位演员在两部剧中，一个内隐、一个外显，这中间似乎有着清晰到可视的界线。

黄阿丽就这么轻松的跨过去，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该说变回了自己）。

可能有人会说，她就是一个演员，在电影里演戏、在脱口秀里演戏本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特别拿出来提呢？

确实，到哪个地方就该有哪个样子，但黄阿丽的演技之好确实值得赞赏，尤其我个人虽然鲜少看脱口秀。

但过去曾经追过比尔·伯尔的脱口秀，这个永远看似在愤怒的美国男性，除了敏锐的观察跟一针见血的评论外，也在不同的影视作品中客串，但他的客串演出却不总是本色演出，感受上并没有给观众太大的差异。

而黄阿丽在《怒呛人生》的演出太具说服力，以至于在看《风流女子》之前，我一直以为以她的背景：一个女性、亚裔的脱口秀演员，应该会大开她身为亚裔的玩笑。

但在《风流女子》之中，她不时提到”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社会”接着讲到美国时，我才赫然想起她说的是美国，而不是越南、或《怒呛人生》中的中国。

她是一个美国人，并且没有打算讲种族歧视的意图，而是把辛辣评论放在”女人”这个主题上。

从本剧一开始就提到”女性的脱口秀演员甚少”乃至于尺度大的问当场的男性观众”有没有被赚比你多钱的女生吹过喇叭……”

黄阿丽的尺度比我想象中的大。

而且不是衣服尺码从S到M这样的差距，而是以为门后有只小狗其实是头大象的落差。

这位喜剧演员很善用自己身为”女性”的优势，讲她人所不敢讲的内容之外。

她也把自己的洋相放入，透过极度自嘲的方式来降低观众可能会有的”被冒犯”的感觉，也让底下的人们并不会感觉过度不自在。

像我也许是属于心理敏感的类型，反倒会替黄阿丽尴尬。

同时身为相对保守亚洲文化下长大的我，在听她的脱口秀喜剧时反而”害羞了起来”。

而当我以为开场的一切就够辛辣时，将近一小时的节目，只有越来越辣、越来越”风流”，好笑之余，也让人受益很多。

有一阵子我特别爱看国外的脱口秀，可能在工作压力大想要抒发时，看英语的喜剧能”假练学习英文之名行休闲之实”。

当时还没有网飞平台，因此很多喜剧演员的段子如：比尔·伯尔、特雷弗·诺亚、路易斯·C·K、还有之前奥斯卡主持被赏了一巴掌的克里斯·洛克。

而到了后来网飞平台的推出、单口喜剧轮番上架的时候，反而觉得没那么好看了。

但是，偶尔看一次如《风流女子》这样有趣的演出，就再次提醒了我，喜剧演员们其实往往是受过训练（无论是文化背景还是个性）的社会观察家，他们太了解事情，以至于选择用”喜剧的外衣”包装，让烦恼变得有趣、好笑，黄阿丽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唯独每个人的呈现方式不同。

也许，早就认识黄阿丽的观众会认为我看到《风流女子》这样的惊人反差有些大惊小怪。

但总归是《怒呛人生》让我认识了这位不容小觑的亚裔演员，之后，必定也会关注更多她的作品。

同时身为单口喜剧演员、编剧的她——才华洋溢、想法大胆的黄阿丽。

期待后续她能带来更好的作品。